《书法功能研究》

许伟东 著

安徽美术出版社

书籍简介

《书法功能研究》以“书法有什么用”这一核心问题为切入点，系统梳理书法在不同历史阶段的价值与功能，打破传统认知中对书法功能的模糊解读。

首先，本书通过资料整理和文献阐释手段系统探讨了书法在传统社会中的功能，认为书法是教化的工具、是自然的迹化、是天人合一的渠道、是虚拟的搏杀、是养生的手段。其次，书中重点讨论了书法在现当代社会的功能拓展，认为书法在20世纪不仅保留其既有的全部功能，而且有所拓展，尤其对政治和社会生活的介入方面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崭新变化。最后，书中集中讨论了书法取消主义、书法本质主义、书法自律主义等与书法功能的关联。

针对书法领域长期以“无用之用，是为大用”搪塞“书法有什么用”这一基础问题的现象，本书作者许伟东教授犀利指出，这种回避是“书法理论工作者的懒惰与无能”。他强调：每一门艺术的基础理论都应该毫不犹豫地迎难而上，直面这些基础性问题，并尽可能提供有力的、系统的、清晰的正面回答——《书法功能研究》正是践行这一理念的学术成果，为理解书法的多元价值提供了扎实的理论支撑。

作者简介

许伟东，湖北美术学院教授、文艺学博士。著有《东坡题跋(注释)》《书法五十家——20世纪书家回眸》《翰墨有声：古代书法个案阐释》和《书法功能研究》等，发表核心期刊论文十余篇，论文被收入《中国当代书法论文选（1949-2008）。曾获中国文艺评论奖、湖北书法黄鹤奖、湖北文艺评论奖等。主要从事书法创作和书法史论研究，偶涉美术批评。

名家推荐

《书法功能研究》一书以冷静的笔触，将书法从审美神坛请回人间烟火。该书让我们看见，真正的传统并非复刻形式，而是接续那种让笔墨与时代对话的创造力。——张学群(著名书法家、安徽省书协原主席)

史论结合，论从史出，在《书法功能研究》一书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书法功能的研究容易走向形而上，而此书则是从事实出发，颇有说服力。——王德彦(海军军医大学教授)

伟东博士学位论文《书法功能研究》出版，可喜可贺。是为首部专论述书艺作用的学术专著，立论新颖，重点合理，论述雅俗共赏，初读一过，受益良多。例如，讲述“益寿的良方”生动有趣，“红军标语书法”资料详实，“书法外交”视野开阔，诸散点成线，蔚为大观。不足之处为，遗漏1926年梁启超于清华大学演讲《书法指导》，首论书法功用为“娱乐工具”之七优，又功妙借用王義之“天地玄黄”四字，提示书法审美数律黄金分割比例，企请关注。——张天弓(著名书法史论学者)

作为兼修书法与文艺学专业的学者，许伟东对书法曾经发挥的功能与未来命运的思考全面而独特，所提出的传统社会中书法的五大功能、20世纪的五项拓展，都令人耳目一新。20世纪印刷文化的普及，尤其是20世纪末个人电脑的普及，都对传统书写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今天语音输入也已经很成熟，站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回望和展望与几千年手写文字传统相关联的书法艺术，无疑具有历史自觉与深远价值。——邵彦(中央美院教授、博导)

在一个逐渐远离毛笔书写的时代，重新追问并探讨书法的功能，彰显出可贵的学术勇气与深远的立意。《书法功能研究》以当代文化视角清晰阐释了书法的古今功用，细致梳理了书法在不同历史阶段、不同文化情境中的现实功能及其内涵变迁，揭示出书法功能丰富多元、因时而变的文化特质，并进一步推导出：在当下的文艺生活中，书法艺术将被赋予更多功能，从而释放巨大活力。这预示着传统书法艺术在当代焕发新生的无限潜能。这是一部思想深刻、见解独具的力作。——周颢(湖北美院艺术教育学院教授、副院长)

书法究竟有什么用？在高等书法教育体系不断完善的今天，我们属实有必要认真思考和回答这个问题。许伟东教授的《书法功能研究》源自其2016年博士论文，以书法史家和艺术评论家的客观视角作答，虽时隔近十年，观点与论证仍具启发性。当代研究书法功能，既是应对现实困境的必需，也是文化传承与精神建设的必然。数字化时代“提笔忘字”成常态，书法的文化载体功能面临消解，唯有厘清其价值，才能唤起重视，规避“重技法、轻内涵”误区；快节奏生活催生的焦虑，也需书法的审美涵养功能提供精神栖息之所。在文化自信建设背景下，研究书法功能可深挖其文化内核，推动传统文化“双创”，更能革新书法评价体系，突破单一艺术性评价，拓展文化阐释深度与社会价值维度。——刘天琪(湖北美院教授、博士)

许伟东教授的《书法功能研究》用词精准、论述严谨、意旨宏阔，的确是一部上乘的学术成果。——高伟(湖北美院艺术人文学院党委书记)

《书法功能研究》从社会、哲学、本体等宏观层面切入，角度非常全面。其中，我最关心的是“书法的媒介转向”，在传统艺术中，书法从形式语言到范式体系都是对中国当代艺术转换最具价值的；第二关心的是“势”的概念，让我联想到黄宾虹在转换“印象派”时集大成之处即在以“势”转换了“结构和空间”等书法最难在绘画中实现的部分，还有吴大羽。——刘燕(中国艺术研究院青年批评家)

《书法功能研究》充满真知灼见，不少段落令人拍案叫绝。关于“本质主义”与“关系主义”的讨论，可谓鞭辟入里。很久没有读到如此高屋建瓴、深刻的反思文章了。——轩敏华(湖北美院副教授，博士)

热烈祝贺许教授《书法功能研究》大著出版，这不仅是湖北美院的科研著作成果，也是湖北省书坛的一项重要书学成果。因其以“书法功能”作为主题研究，可谓当代书坛理论研究尚未系统开发的新领域，更可以说是当代书法研究的创新成果。本书立足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的书法生态之差异，揭示古今书法的“体用之道”，重新阐释书法文化的历史意义与时代价值，建构出一个“功能论”的理论体系，涵盖书法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百姓日用、自然物理、个体心性等方面的内容。在数字时代的今天，AI科技日益融入人类生活、改变人类生活。作为传统的书法艺术，它的功能将要如何转向，需要学界认真思考。本书的出版恰逢其时，为我们深入研究当今书法之功能提供了理论先行。——刘超(湖北美院副教授、博士)

《书法功能研究》开篇即发问“书法有什么用？”这一发问直指核心，针对书法实践“行之而不著、习矣而不察”的普遍特性，将“著”与“察”作为主旨追求，系统解构了书法功能的历时性演变。许伟东教授在书中揭示了书法作为教化工具、自然迹化载体、天人同构媒介及益寿良方等多元价值，凸显其超越实用性的精神维度；剖析了20世纪书法在革命宣传、统战外交、经济符号等领域的功能拓展，既肯定其社会介入的积极意义，亦省察书法程式化、工具化衍出的功能异化风险。面对当下数智化的时代趋势，作者提出技术融合、个性化表达与传统派回归等路径，强调需以“著”保持对书法功能本质的觉知，以“察”防范技术稀释人文、复古陷入僵化的双重危机。《书法功能研究》不仅重构了书法功能的理论框架，更为当代书法研究提供了破除惯性的全新思维路径。

——何慧斌(湖北美院副教授，博士)

自序

书法有什么“用”？

这是所有从事书法艺术的人都必须回答、所有和书法发生关联的人都可能关注的问题。它异常严峻而且无法回避，迫切需要书法研究领域高度重视，予以解答。

书法属于艺术的一种，这个问题首先可以追溯到：艺术有什么用？我们应当先讨论艺术的总体功能与书法的功能之间的关系，两者之间既有联系也有区别，需要单独加以观察和研究。有两种研究书法功能的方式：一是从宏观到微观来研究，即从艺术的整体功能推导到书法的功能，这种研究可以提供粗线条的轮廓和方向；一是从微观到宏观的分析，即以对书法功能的微观分析充实和丰富对艺术总体功能的表述，这种研究可能更多地提供经验性、基础性的细节和例证。两者不可偏废，如果以总体概括取代细节讨论，过于疏阔的老生常谈无助于专业领域的深入探究，因为书法艺术自有其独特之处；如果完全拒绝高屋建瓴式的总体概括，则难以将书法艺术纳入艺术整体的结构中考量，导致来自书法艺术局部的研究成果无法为艺术整体功能理论的阐释添砖加瓦。

同时，书法在传统社会中的功能和书法在20世纪的功能既有相同也有不同，需要分别加以梳理和陈述。本书指出，书法的功能具有双重性：恒常性和变异性。相对而言，书法艺术在古代社会的演进呈现出缓慢渐变的特征，即“恒常性”，而在现代社会，书法艺术的功能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变异，即“变异性”。

由于书法功能在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的表现存在明显的差异性，因此，我们针对两个历史阶段的研究采取各有区别的方法：针对古代社会的研究，我们将主要通过解读文献、梳理观念的方式；针对现代社会书法功能的研究，我们将力求达到多种研究方法的综合使用，其中对部分重要人物如于右任和沈尹默、重要时段如民国和解放初期、重要事件如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和改革开放后的中外交往现象分析将成为重点。

通过文献阐释和现象分析，本书主要完成了以下工作：

首先，本书对书法在传统社会中的功能进行了归纳和梳理，概括出以下结论：

一、书法在儒家那里是教化的工具，儒家对待书法的态度存在明显的矛盾性： 一方面重视书法，另一方面对书法持有戒备的态度。儒家视文艺为工具，因此也视书法为工具，但是工具绝不能与目的混同——他们希望书法被限制在一定的程度之内，不要走向自行其是的自律发展的轨道。儒家以书法为育人工具，以此协调身体和心性、个体和群体的关系，儒家在书法中大多讲求规矩、重视楷书，努力维护经典谱系，积极塑造“书圣”的形象。在书法的评价尺度中，儒家大多坚持伦理至上和以人论书，强调书法的艺术功能与使用功能的平衡，用以贯彻他们中和、雅正的美学理想。

二、书法在道家那里表现为自然的迹化，这首先起源于道家对自然的尊崇。在道家思想盛行的年代，比如魏晋，书法美学的标准不断倾向于天然个性的表达，书法家的风流气度与道家回归自然、释放天性的美学理想高度契合，这直接导致了对临摹的重新认识，由此产生了颠覆传统经典的文本和风格，为书法艺术创作的方方面面注入了新的活力，也留下不可避免的流弊。同时，道家思想影响下的书家，其创作状态也与儒家的特点相距甚远，随性、真实和师法自然成为道家书法家追求的目标。

三、书法还是天人同构的实现。“天人合一”作为中国古代处理宇宙人生问题的一种流行思想模式，获得儒、道各家的详细阐释，因此值得单列出来，用以讨论书法艺术在传统社会中的功能问题。同时由于天人合一论受到多家讨论，其中关系混乱不清，我们必须明确天人合一论中最重要的几组相对概念，比如天人合一和天人相分、天人相通与天人相类，从而在更清晰的基础上讨论天人合一论的书法功能观。本书聚焦于以下几点：一是天人合一与书法想象力的扩展，即书法与拟物之间的关系；二是天人合一与书法创作灵感的发掘，即“师法自然”和“师法前人”之辩； 三是以易解难与“中介语汇”，即将自然与书法作直接比附的批评模式；四是自然、书法和人之间的同构关系，即从前两者的同构到后两者的同构。

四、书法在养生者那里是益寿的良方。人类追求长寿的愿望是与生俱来的，这种愿望催生了庞杂丰富的寿文化，其中与书法文化的融合表现在“寿”字书法上。本书着重通过对唐宋书家寿命的研究，探讨了书法到底有无益寿功能，最终的结论是：不同朝代之间的书法家年龄之间的差异，难以通过他们与书法的关联得到证明。但我们应当注意到，在古代，书法益寿主要是作为一种信念深入人心并成为一种群体性共识。此外，书法促进健康、延长寿命的功能是可以找到解释的。本书对此作出了若干阐释。

五、书法在兵家那里是虚拟的搏杀。从崔瑗的《草书势》中，我们可以看出草书与“势”的显著联系。对于“势”，本书在综合前人经典和当代中外著名学者如张岱年、王元化、沈尹默、余莲等多家阐释的基础上，条分缕析地阐明了“势”在书法中的含义。本书指出，势是一种组合的、动态的、连续的、外在的力量，并与兵家的军事理论有深刻的关联。这不仅体现为书法对于军事术语的大规模移植和挪用， 同时，书法艺术和军事活动一样，都必须遵循相同或相似原则，如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等。

以上五点，是对书法在古代社会中的功能进行的归纳和梳理。

本书探讨的另一部分是书法在20世纪的功能拓展。20世纪中国社会历史的关键词是“革新”和“革命”，反映到书法领域，突出体现为它在功能层面的拓展。现代书法仍然保留了传统书法的旧有功能，但在许多新领域，如对社会政治生活的介入方面，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崭新变化。本书着重从以下几个现象和个案进行分析。

一、在革命战争岁月中，书法是革命的匕首。本书以标语为例指出，书写和张贴标语对于红军政治部门来说，是发动群众的一个重要抓手，它与中国历史上源远流长的农民起义所用标语有异曲同工之处，使用标语是因地制宜又事半功倍的高效便利之举。而从书法形式层面来看，标语书法是对古代壁书的传承，本书梳理古代壁书产生的条件并解释了它在古代社会的逐渐式微，以及它在革命宣传中被重新发掘的原因。本书以舒同为例，探讨了标语书写对于革命书家书艺成长的意义。与标语主要由军队文职干部等人书写不同，题词主要由革命领袖书写。许多革命先驱以及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国家领导人，都身兼革命家、政治家和书法家的多重角色，本书以孙中山、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人为例，分析了他们的题词情况。同时， 本书对标语、题词两者之间的异同进行了冷静的辨析。

二、在于右任的“标准草书”案例中，书法被用作图强的利器。本书简要论述了于右任的书法成就，重点分析了其“标准草书”。综合当时的历史情境和于右任的创造过程以及其个人表达，可以推知，“标准草书”被于右任视为壮大国家、增进效率的重要工具；而从于右任创制“标准草书”的前后过程可以看出他身处时代的唯科学主义倾向；同时，“标准草书”还是于右任在改革文字和保存国粹之间的妥协性方案。

三、在沈尹默身上，书法是知识分子改造的见证。沈尹默作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社会主义建设初期在全国书法领域拥有最大影响的人物，值得我们作为个案探讨。沈尹默依循了从新文化到传统艺术的轨迹，在书法趣味方面，他在民国时期做出了趋雅避俗的选择。后来，《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使得沈尹默在人生的第二次雅俗纠结中做出了避雅求俗的选择，他希望通过自己通俗化的努力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为工农兵服务。这一方面有利于知识分子个人在时代潮流中的重新定位，另一方面有助于书法的通俗化、大众化，加快了书法艺术的普及和传播。

四、在国与国的政治交往中，书法是外交的媒介。本书对中国和日、韩、欧、美的书法交流做出考察，指出这种交流是政治家和艺术家共同参与的，并以地域的远近有层次地推进。书法外交主要有展览、收藏、研究、教育等形式。多种多样的由书法助力的国际交往也推动了中西艺术的融合出新。

五、书法的审美也同样取得进展。在艺术的自律进程不断往前推进的20 世纪， 书法的专业化程度不断加深。书法家队伍人数空前增加、书法家的知识结构发生变化、书法家的专业追求日益突出，书法体制和书法的学科化都获得重要推进，书法的视野日益扩展，书法展览的频密与书法作品的美术化日益加重。

对书法艺术的古今功能进行梳理、分析和阐释，能够帮助人们重新认识和全面把握书法艺术。从本书的研究可知：书法功能的样态是多元的；书法功能的形成是历史的；书法功能的利用是因人而异的；书法功能的未来是变动不居的。为了达到对书法功能的通透认识、为了达到对书法未来命运的宏观把握，本书从人的全面发展的角度、从书法艺术的多元格局角度、从艺术与社会相互融合的角度，深入剖析了书法取消主义、书法本质主义、书法自律主义与中国书法之间的深刻关联，以及可能产生的利弊得失。